Array 医院的窗帘被晚风吹起,像一片苍白的幽灵在病房内飘荡。
绪宁蜷缩在病床上,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被角。
十七岁的少女有着瓷娃娃般精致的面容,却苍白得近乎透明,淡青色的血管在太阳穴处隐约可见。
“明天见,绪宁。”
护士轻轻带上门,声音里带着日复一日的温柔与怜悯。
绪宁没有回应。
她知道,到了明天,护士又会重复同样的话,而自己又会像第一次听到那样微笑应答。
这是她患上月夜遗忘症的第三个月——每当夜幕降临,她的记忆就会被重置,就像被神明按下重启键的玩偶。
病房陷入黑暗。
绪宁闭上眼睛,等待着那个最近每晚都会造访的梦境。
蒲公英的绒毛拂过脸颊,绪宁睁开眼,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的原野上。
天空是她在病房窗外从未见过的湛蓝,风里带着泥土和花草的清香。
这是她连续第七个晚上梦到这个地方了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绪宁转身,看见那个绿色头发的女孩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,晃荡着双脚。
女孩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年纪,白发在风中轻轻飘动,西叶草的眼睛像两轮新生的月亮,清澈而神秘。
“你是谁?”
绪宁问道,尽管在之前的梦境中她己经问过同样的问题。
“我叫纳西妲很开心认识你。”
女孩微笑着回答,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,“而你是绪宁,十七岁,住在医院里,患有月夜遗忘症。”
绪宁惊讶地睁大眼睛“你怎么知道我的事?”
纳西妲从石头上跳下来,赤足踩在柔软的草地上“因为这是你的梦,而梦是不会说谎的。”
她走近绪宁,伸出手轻轻触碰绪宁的额头,“而且,你的记忆正在流失,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。”
绪宁突然感到一阵眩晕,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又消失——母亲哭泣的脸、医生摇头叹息、日历上被反复划去的日期...“为什么我总是梦到你?”
绪宁稳住身体,困惑地问。
纳西妲收回手,眼中闪过一丝绪宁无法读懂的情绪“也许因为我们都被困住了。”
她指向远方,绪宁这才注意到,原野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金色鸟笼,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。
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
绪宁眯起眼睛。
“我的牢笼。”
纳西妲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,“我被关在那里很久很久了。”
绪宁想走近看清楚,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。
她低头一看,惊恐地发现无数透明的丝线从地面伸出,缠绕着她的双腿。
“这是什么?!”
她挣扎着想要摆脱。
“别怕。”
纳西妲轻轻挥手,那些丝线便化作光点消散,“这只是你潜意识里的恐惧。
你害怕被束缚,却又害怕自由,因为你己经习惯了那个白色的病房。”
绪宁喘着气,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“你怎么知道这些?
你到底是谁?”
纳西妲仰起脸,阳光在她的眼中投下斑驳的光影“我说过了,我是纳西妲。
至于我是谁...”她停顿了一下,“在我们的世界里,有人称我为草神。”
“神?”
绪宁难以置信地摇头,“不可能,神怎么可能存在,又怎么会...被囚禁?”
纳西妲苦笑着接上她的话,“即使是神明,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。”
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在梦境中响起,绪宁感到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。
“你要醒了。”
纳西妲的声音渐渐远去,“但记住,梦境是连接我们的桥梁。
明晚,如果你愿意,我们可以继续聊天。”
“等等!”
绪宁伸出手想抓住纳西妲,却只握住了一把蒲公英的种子。
它们在她掌心闪烁了几下,然后消失不见。
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,绪宁猛地睁开眼睛。
护士正在拉开窗帘,见她醒来,露出温和的笑容“早上好,绪宁。
昨晚睡得好吗?”
绪宁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蒲公英的触感。
她突然意识到什么,急切地问道“今天是什么日期?”
“三月十七日。”
护士回答,同时熟练地记录着血压数据。
绪宁的心跳加速——她记得昨天的日期。
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,她的记忆没有被完全重置。
“有什么特别的事吗?”
护士注意到她的异常。
绪宁摇摇头,却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:纳西妲。
梦境中的女孩说自己是草神,这太荒谬了。
但为什么这个名字让她感到如此熟悉?
早餐后,医生照例来做检查。
绪宁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问道“医生,您听说过草神吗?”
医生的手顿了一下,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“你怎么会问这个?
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神明呢?”
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绪宁,“你最近看了什么书吗?”
绪宁摇头,心跳如鼓。
牢笼...草神...这些词汇在她脑海中激起奇异的共鸣。
当病房再次剩下她一人时,绪宁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本。
这是她患病初期开始记的日记,为了对抗记忆的流失。
她翻到最新的一页,上面写着:“梦见绿色头发的女孩,自称纳西妲。
她说我们都被困住了。”
字迹确实是她的。
绪宁继续往前翻,发现过去六天的记录都提到了同样的梦境,而且细节越来越丰富。
最奇怪的是,这些记录中有些信息是她确信自己从未了解过的——比如提瓦特…神明…“这不可能...”绪宁喃喃自语,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字迹。
如果这些不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,那么纳西妲真的存在?
而她们的梦境连接也是真实的?
窗外,一朵蒲公英被风吹起,轻轻撞在玻璃上。
绪宁出神地望着它,突然想起纳西妲说过的话“梦境是连接我们的桥梁。”
夜幕降临,绪宁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。
这一次,她主动想着纳西妲的样子,想着那片蒲公英原野。
睡意如潮水般涌来,她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温暖的绿色旋涡。
“你今天来得比往常早。”
绪宁睁开眼,纳西妲就站在她面前,手里捧着一朵发光的蓝色花朵。
梦境中的场景变了,她们现在站在一片星光照耀的湖边,湖水倒映着无数星辰,仿佛天地颠倒。
“这是哪里?”
绪宁环顾西周,被眼前的奇景震撼。
“梦的间隙。”
纳西妲将蓝色花朵递给绪宁,“这里既不是你的梦,也不是我的意识空间,而是我们思维交汇产生的地方。”
绪宁小心翼翼地接过花,惊讶地发现它在她手中变成了金色。
“这太神奇了...如果这真的是我们共同创造的梦境,为什么你能控制得比我多?”
纳西妲坐在湖边,双脚轻轻拨动水面,激起一圈圈发光的涟漪“因为我比你更了解梦的本质。”
她抬头看向绪宁,“但是对你来说,梦正在成为记忆的锚点,不是吗?”
绪宁心头一震“你知道我的病?”
“月夜遗忘症。”
纳西妲点点头,“白天记忆正常,但每到夜晚,记忆就会像潮水般退去,只留下零星的贝壳。
这种病症即使在须弥的医书中也极为罕见。”
绪宁在纳西妲身边坐下,湖水倒映出她憔悴的面容“医生说可能是我的记忆失衡导致的,但所有治疗都无效。”
她苦笑一下,“最讽刺的是,我连自己什么时候发病的都记不清了。
母亲说我三个月前突然开始遗忘,但对我来说,每一天都是醒来发现自己病了的第一天。”
纳西妲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问道“你想看看我的牢笼吗?”
不等绪宁回答,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。
她们瞬间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内部,笼子悬浮在无垠的虚空中,外面是璀璨的星河。
“这里是我的梦境,也是我的囚牢。”
纳西妲轻声说,“教令院的大贤者们将我关在这里,像对待一只稀有的鸟儿一样养着我,却从不让我接触真实的世界。”
绪宁震惊地望着西周。
笼子内部布置简单得近乎简陋,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个巨大的装置,散发着柔和的绿光。
“那是我的意识。
"纳西妲解释道,“这也是我能进入你梦中的原因。”
绪宁走近笼子的边缘,手指触碰那些金色的栏杆。
它们看起来华丽精致,却冰冷坚硬得令人绝望。
这是纳西妲现实牢笼的倒影。
“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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